一天一地
我站在山顶向上向下望,入目是一天一地的斑斓璀璨。这天地森严,无声无形。
登顶的喜悦早已被坎坷且被充促的旅程冲刷,剩下的只是对这一天一地的壮阔而引发的敬畏。
满山苍翠里,只听见林涛在大风中起伏,如同潮水一样发出巨大的呼啸与轰鸣。我的脚下竟是这样的生机勃勃,满目富有层次的绿是一头匐匍的巨兽,它的呼吸,它的嘶鸣近在咫尺,伸手可及。
我小心地扶着杆坐在崖边,这才能坦然地面对天空,偶尔有山鸟鸣叫掠过,白云在浮行,远处淡蓝天空与大地凝成一线,我有一瞬间想起大海,想起那样兴奋的波浪,以及它静而无边的形貌,这里的天与海洋有太多相似。
我的心里在簇簇燃烧,有一股火焰因这亘古的天地与那丰盛平实的敬畏之情而燃烧。有那样一刻,我在想,是不是人真的需要有那样一个机会去体味自然,天地的壮阔,去感受自身的卑微与渺小,是不是这样才能够真正明白世界的折与远并沉淀下来去酝酿心中的这样的山海。或许这样我们才会清楚,自己与漫风弥散的尘土没有什么不同,自己与一棵摇曳而舞的野草也没有什么不同,自己不过是宇宙中的一粒尘埃。一个星球尚如一粒尘埃,更何况区区一个人?一生荣辱悲欢,聚散离合,那简直是尘埃中的尘埃。
我遥看着眼外森严天地,感到触手可及,可又如此遥远充满距离,或许我们不是不懂得尘埃的道理,而是我们懂得却不践行,因为我们一直囿于自我的深渊中,努力攀爬也只能看见这茫茫天地的一隅,而深渊长且远,艰难而坎坷,我们或爬或走,总因为这过程的痛苦不堪而忘记最后胜利的意义,但是人并非需要这样一直渺小下去,一花一世界,每个人的历史都应像这一天一地一样斑斓璀璨。
人要正视自己,要明白自己于天地的卑微,于彼此的博大,这才是真正的风流姿态。
我站起来,感到全身血液轰然泻落,再远望一次一天一地,它们漫无边际,广阔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