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
天色已晚。我靠窗坐在公交车上,初冬的风带着凛冽的气息;放空思绪,一些往事浮上心头,零星的记忆漂浮在心头。
明亮的机场大厅内,洛杉矶。初到异乡的我站在取行李的地方,看着来往的陌生人群,有那么一点不知所措。等着,黑色的传送带一圈圈地回环往复,同行的同学们都拿到行李,而我仍在焦急张望。这是,我看见了似乎是我的黑色旅行箱,顺着履带渐远;于是奋不顾身地追上去。一个学生模样的外国少年看到我,“是那个吗?”反应不及,我只点头。然后见他三步两步穿越人群,很快地,追上我的箱子,身手矫健的把它搬下来,拎到我面前。我的一句“谢谢”仍嗫嚅在嘴边,反是他配着大大的笑容说了一句“没关系”。不安与焦虑的心绪被熨烫平整,我开始憧憬我的旅程。
暮色中的地铁站地下通道。为了参加一次考试而来到这个城市,坐过地铁,和好友一同奔向旅店。人并不多,而阴暗的角落里站着一个卖唱的弹吉他的人,他的衣服与脸几乎与暮色和墙融为一体,只有断断续续的弦音回荡,照例匆匆掠过他的身前。一会儿,学过吉他的好友说:“弹得不错。”“恩,”我说,“应该挺不容易的吧。”又似乎想到了一点什么,沉默地对视一眼,然后又折返回去,在艺人的钢碗里添了两张五元钞票。吉他声一如既往的忧伤与迷惘,只有我们的脚步变得轻快,仿佛添了一点愉快的色调似的。
车箱里的灯亮起,夜晚降临。前排的座位一阵骚动,有人在让座。
也许,在大洋的彼岸,曾有一个美国青年在这样的夜色中,一边叉着烤土豆,一边向家人讲述他遇到的冒失的亚洲女孩和她的旅行箱;也许,漂泊的吉他手会在另一个城市另一个街道,随他流浪的不只有迷茫的音乐,还有那么一点希望;又也许,现在让座的人,也曾见过那样的微笑,那样的低唱。
世界不曾有尽头,人来人往。我们显得那么渺小,然而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努力,还是可以让这个世界有一点点的不一样。我望向窗外,无穷的远方和无数的人们,好像这家乡亲切的朦胧夜色与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