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届校友过世杰:迁入八角红楼学习
我们这一代深深地烙上了时代的烙印。50年代是追求进步、追求真理的时代,是丰富多彩、充满欢乐的时代。那时既崇尚“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又崇尚能写得一手好文章;那时上课没有捣乱,考试没有作弊,同学学习认真刻苦;那时文体活动生龙活虎,社会实践五彩缤纷,拾到一分钱也要交给警察叔叔。我在一中,度过了“激情燃烧的岁月。
在学前街学习时,我们每天默诵着孔庙(学宫)圣贤教诲。课余,在“进贤亭”旁、古银杏树下,在“圣域””“贤关”“一榜九进士、六科三解元”的牌坊下捉迷藏;有时还奔过圆孔桥到河对面的锡师操场跑步、打闹、游戏。学生时代天真烂漫,无忧无虑。1954年,在锡山大桥旁,气势宏伟的八角楼新校舍落成,学校从学宫搬迁人新址。
全校师生喜气洋洋地进入了一个全新的环境读书学习。那座八角红楼是市一中的象征,是我们求学的殿堂,那里培养了无数的人才和精英,是无锡教育的丰碑!学校还有许多标志性建筑——全新的图书馆、实验大楼、体育场馆、师生宿舍、餐厅等等.规模之大超过一般大学。
老师教风严谨、踏实。学生学习勤奋主动。我在一中读书时,从未感到学习的压力,只觉得轻松愉快。那时我们求知欲强,没有多少功利性,只管努力学好每一门功课,就像一条条小鱼在知识的海洋里快乐地游玩。一中开启了我的智慧,锻炼了我的才能,让我懂得了上进,学会了做人。
教数学的是钱渊如老师,他教学极其认真,讲课概念清楚,逻辑性强,启发学生独立思考;生物老师龚琴萱和蔼可亲,这门课我特别爱听,从课堂上知道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成千上万种动植物生活在天空、陆地、海洋,与人类为伴,生物链一环紧扣一环,互相促进、制约。体育老师纪斌健是一位非常出色的跨栏运动员,体育课上得有声有色。
在一中新校舍上课对我来说比过去更艰苦了,每天5点半起身,用了早餐,6点半起程,从东鼓楼走到新一中路上要花费约1小时的时间;酷暑寒冬、刮风下雨、大雪纷飞时,要花更多的时间在路上艰难迈步,往往被雨雪淋得浑身湿透,仍然咬紧牙关坚持上课。
新一中有食堂,老师食堂和学生食堂分开。学生10个人一桌,两荤两素一汤。荤菜是名副其实的,肉就是肉,鱼就是鱼,没有任何掺杂;蔬菜也是新鲜的,有充分的油水。用餐的学生有三百人左右。后来实行分食制.定量供应,每星期登记一次伙食,用瓦钵蒸饭。早饭是统一的稀饭,中、晚饭的莱分甲、乙、丙三种:甲菜是全荤,乙莱是素中带荤,丙菜就全是蔬菜了。还有大批学生自带饭菜,拿到食堂里按年级免费蒸煮。我带上萝卜干盒饭,中午在食堂老虎灶冲热水泡饭吃。
学生的世界也分三六九等。我没有参考书,所以考试时会遇到从没见过的难题;我没有自行车,所以在往返的路上要比别人多花两小时;我没有条件在学校食堂吃饭,所以萝卜干盒饭就是我的美餐;我课余时间还要卖棒冰,所以课间及中午没有休闲时间.
一个贫穷人家的孩子想在学习上战胜别人,要付出比其他孩子多得多的汗水。因为,我唯一可以证明自己的只有成绩和对集体的关心。从小的成长经历让我承受了太多的委屈和苦难,但正是这些给了我直面人生的勇气,是“穷”给了我发奋读书的动力,给了我一心上大学的渴望。我能坦然面对同学的目光,从不隐瞒我卖棒冰的生涯和艰难的家境——它只是一个存在,一个我生命中平和的存在而已.因此,我虽然贫苦,但不自卑,更不自暴自弃。我自食其力、自强不息的精神得到学校领导和广大师生的赞许。
当时的教导处主任李谷领老师称我为“卖棒冰的学生”,他十分欣赏我勤工俭学、刻苦学习、不畏困难的精神。
一次,李老师叫我到教导处去,我心里忐忑不安,莫非我犯什么错误了?
“学习怎么样,课余还卖棒冰吗?”李老师关切地问。
“学习还行,卖棒冰要凑学杂费,还要补贴家用。”我说。
“你太辛苦了,还是要以学习为主,课余卖棒冰太累了,要拖垮身体的。”李老师和蔼可亲地讲.“建议你星期日和暑假去卖吧!你有困难,学校帮你解决一部分,我们决定减免你所有的学杂费。”
当时我百感交集,几乎要哭出来,一股滚滚暖流涌进心田.
人生苦短,来这世上走一遭不易,人在困境中能得到援助是莫大的幸福,这是人间真情!它能够支撑我们走过漫漫人生之路……